◎ 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岳雷
家电日渐老化、家装厨卫陈旧、汽车油耗上升……这些问题成为许多家庭的切实困扰。
时隔15年，新一轮全国性以旧换新行动再次启动。4月12日，商务部等14个部门联合发布了《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该方案是对《国务院关于印发<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的通知》的具体执行，重点聚焦家电、家装厨卫和汽车的以旧换新，以期在全国范围内推动这些消费品的更新换代。
“我家那台用了十几年的旧空调，终于可以‘退休’了。”近日，在北京市朝阳区某大型家居卖场，一位老大爷向《法人》记者分享了他的喜悦。“新空调省电又环保，以旧换新还有优惠，真的很不错。”
▲近期，苏宁易购（北京亦庄店）开展全民换新季优惠活动，吸引了不少消费者 宋逗／摄
在上海，银行职员白女士也跃跃欲试，打算利用以旧换新的政策“礼包”，将自己的燃油汽车升级为新能源汽车。她认为，新能源汽车代表了未来趋势。
在这个春夏之交，一场更新换代的大潮席卷全国。从家电、汽车到家装、厨卫甚至工业设备，巨大的内需市场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推动下，焕发新颜。
政策“大礼包”催化新潮流
进入3月，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密集出台，力度空前。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推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紧随其后，国务院颁布的《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下称《行动方案》），为这场全国范围内的换新潮提供了详尽的“行动纲领”。
自去年年底开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国务院常务会议等高层会议频繁提及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对此，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赵辰昕曾阐释国家为何如此重视的缘由：“推进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将有力促进投资、消费、节能降碳，既利当前、更利长远。”
据了解，本轮大规模的更新换代，聚焦于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资源的回收循环利用以及标准提升四大行动。其中，设备更新的主要目的在于推动节能降碳和数字化转型，覆盖工业、农业、建筑、交通等关键领域。而消费品以旧换新侧重于汽车、家电等耐用消费品，旨在通过政策引导，加速淘汰老旧产品，进而提升民众生活质量，并有效拉动内需市场增长。
▲5月，某电商平台开展以旧换新优惠活动 宋逗／摄
《行动方案》以2027年为远景规划，在2023年数据基准上，设定了一系列宏伟目标。例如，计划重点领域设备投资规模增长25%以上，报废汽车回收量实现翻倍，二手车交易量增长45%，废旧家电回收量提升30%等。
近日，中山大学岭南学院教授韩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四大行动将共同推动内需市场实现质的飞跃。“这些行动不仅将提升国民经济的质量和效率，更是构建绿色社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基石。”
为了高质量推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全面激活内需市场，我国构建了“1 n”的政策支持框架。其中，“1”代表国务院颁布的《行动方案》，“n”则代表针对各个领域的具体执行方案。
目前，多个政府部门已联手推动设备更新与技术改造向更高层次发展。比如，工业和信息化部牵头制定工业领域的设备更新文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负责建筑和市政领域的设备更新实施策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也出台了标准提升的行动方案。
此外，国家发改委、交通运输部、教育部、文化和旅游部以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等部门，也分别负责制定各自领域内的节能降碳及交通运输、教育、文旅、医疗等方面的详细实施方案，各项任务将进一步得到细化和明确。
作为本轮扩大内需的重头戏，汽车和家电等大宗消费品以旧换新，备受关注。据了解，商务部已牵头制定了《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和《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实施细则》，旨在通过加大政策引导和支持力度，加速老旧汽车的淘汰并提升高效节能家电在市场上的占有率。“这一系列举措预计将极大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意愿，进一步推动内需市场的繁荣和发展。”韩乾说。
新时代孕育新机遇
近年来，我国为了拉动内需，推动经济增长，实施了数轮换新政策。在过往实践中，以旧换新政策与家电下乡、汽车下乡、节能补贴等惠民举措相结合，共同打造了拉动内需的新引擎。
时光回溯到2007年，面对严峻的国际经济环境，我国为稳定国内经济、刺激消费需求，率先在山东、河南、四川三省开展家电下乡政策试点，为农民购买彩电、冰箱和手机三大产品提供财政补贴。家电下乡政策如一股暖流，点燃了农村市场的消费热情，释放出巨大的购买力。
家电下乡政策的成功实施，为农村地区带来了家电设备的升级换代，也为后续以旧换新、汽车下乡和节能补贴政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随后几年中，这些政策如春风般吹拂全国，特别是在2009年至2013年期间，政策的推动力度和广度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公开数据显示，在2009年前几个月，补贴产品的销售量和销售额均呈现出爆炸式增长，月增长率分别达到36%和45%。而在2007年至2013年，得益于一系列政策的积极推动，相关产品总销售量突破了2.98亿台，总销售额更是攀升至7204亿元，为我国经济稳步增长注入了强大的推动力。
相较于以往的政策，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展现出多方面的新颖特质与创新思维。清华苏州环境创新研究院副院长么新指出，新政策不仅站位更高、覆盖领域更广，而且对产品的智能化、低碳化提出了更高要求，并对循环利用体系给予高度重视。
随着智能化与绿色化逐渐成为新的生产和消费潮流，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紧跟时代步伐，明确将节能降碳、超低排放、安全生产、数字化转型以及智能化升级确定为核心方向。
国家发改委数据显示，到2022年底，我国每千人汽车拥有量达到226辆，同时居民平均每百户的空调、冰箱、洗衣机、彩电拥有量也显著提升。这一数据不仅反映了我国大件耐用消费品的广泛普及，更揭示了我国消费市场正在从单一的增量时代，向增量与存量并重的时代进行重大转变。
国家信息中心宏观经济研究室副主任邹蕴涵指出，与上一轮以旧换新政策相比，本轮政策恰好迎合了耐用品需求升级的时代潮流。消费者的追求已经从“有没有”转变为更高层次的“好不好”，对智能化和绿色化的渴求愈发明显。
值得一提的是，本轮政策对大规模设备更新的重要性给予了特别强调。对此，韩乾认为，这是政策与时俱进、顺应时代发展的表现。与之前的设备更新相比，新一轮政策更加注重供需两端循环体系建设，旨在构建一个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生态循环。同时，本轮设备更新的视野并不仅限于传统制造业，更广泛地涉猎了市政、教育、医疗等多个领域，展现了推动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的宏大政策导向。
在新的发展阶段，以旧换新政策被赋予了更为深远的意义。在韩乾看来，这一政策将成为推动消费市场向更高质量、更高层次发展的有力引擎，促进以消费为主导的国内大循环新格局逐步形成。
从存量中挖掘增长动能
我国作为全球机器设备和耐用消费品保有量大国，内需市场规模庞大，换新市场潜力巨大。
权威数据显示，我国全社会设备存量资产净值高达约39.3万亿元，其中工业设备存量资产占据了约28万亿元。而且，我国工业机器人的保有量已占全球三分之一，而风电光伏等新能源设备的装机量更是连续数年稳居全球首位。仅在2023年，我国在工业、农业等核心领域的设备投资规模便已达到约4.9万亿元。随着新技术层出不穷，设备更新的需求有望进一步被激发。
而在消费品以旧换新领域，一个万亿元级别的市场空间正在悄然形成。根据商务部数据，2023年，我国汽车保有量已飙升至3.4亿辆，其中排放标准为国三及以下的车辆超过1600万辆，车龄超过15年的老旧车辆超过700万辆。同时，我国主要家电产品保有量也已突破30亿台，每年约有2.7亿台家电因超出安全使用年限而亟待更新。据业内预测，2023年，有超过两亿台家电和756万辆汽车进入报废更新阶段，市场规模在万亿元级别。
据统计，今年以来，消费市场总体稳步增长，仅前两个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就达到8.1万亿元，同比增长5.5%。汽车、家居等大宗消费领域呈现出企稳向好态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刘涛分析指出，汽车、家电历来是商品消费的“大头”，两项合计占到2023年限额以上单位商品零售额的34.7％，但2023年汽车零售额增速为5.9％，家电音像器材零售额增速仅为0.5％，因此还有很大潜力空间，尤其是更新换代需求巨大。
市场潜力与消费者换新意愿，是推动内需市场的两大驱动力。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叶建亮认为，受宏观经济环境和个体收入预期的双重影响，耐用消费品的购买决策往往更加理性和谨慎，但政策引导与激励同样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历史已经证明，政府补贴政策对于刺激内需市场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经济政策委员会副主任徐洪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政府补贴的及时跟进，在推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回顾过往，上一轮补贴政策成功拉动了上万亿元的家电消费，而本轮以旧换新政策无疑也被寄予厚望。
现如今，中央财政已明确将通过加强资金和政策的整合，完善各项支持措施，以加速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步伐。地方政府也将与中央紧密合作，携手推进这一战略。特别是对于汽车以旧换新和绿色回收的大力扶持，无疑将为市场注入更为强劲动力。
金融支持作为这一战略的核心环节，重要性不言而喻。为进一步加强金融支持，央行、财政部等4部门于4月26日联合召开金融工作推进会，强调金融系统需协同作战，为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提供坚实的金融后盾。招联金融首席研究员董希淼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汽车消费是本轮促消费、扩内需的重点领域。金融机构可结合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推出符合市场需求的二手汽车、新能源汽车等专属贷款产品，以满足市场需求，推动汽车消费的稳步增长。
从存量市场中挖掘新的增长动能，既是新的机遇，也是不小的挑战。受访专家普遍认为，随着消费者逐渐感受到以旧换新政策的实惠，以及企业认识到设备更新的长远价值，我国庞大的内需市场必将逐步释放巨大潜能。
编审｜渠 洋
责编｜白 馗
校对｜张波 张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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