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岳雷
2024年开年不久，a股多家上市公司已深陷退市危机。截至1月16日，除了已经被摘牌的*st华仪（600290.sh）外，st鸿达（002002.sz）、*st柏龙（002776.sz）、*st泛海（000046.sz）、*st爱迪（002740.sz）等公司均已提前锁定1元面值退市。而st星源（000005.sz）、st世茂（600823.sh）、*st博天（603603.sh）、*st新海（002089.sz）等公司同样面临巨大的退市风险。
▲岳雷 / 摄
作为交易类退市的重点类型，在“1元退市”指标下，a股退市效率进一步提升，市场化“出清”彰显威力。
采访中，多位市场观察人士对《法人》记者表示，随着退市潮提前到来，市场吐故纳新的速度有所加快，退市常态化趋势愈发明显。在严监管背景下，预计今年退市数量将进一步增加。这有助于市场优化资源配置，提升整体投资价值。但对于中小投资者而言，需要适应退市常态化新环境，改变投资策略。
退市的漩涡与挣扎
在变幻莫测的资本浪潮中，常有企业如过眼云烟般崛起又衰落。1月16日，华仪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下称“*st华仪”）正式终止上市暨摘牌，成为2024年“退市第一股”。
作为浙江温州首家在ａ股主板上市的民企，*st华仪曾凭借出色的业绩及独特的商业模式，吸引了无数投资者追捧。但如今辉煌已逝，投资者避之唯恐不及，市场唏嘘之声此起彼伏。
在许多投资者心中，＊st华仪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他们对其抱有厚望，因此选择坚守或尝试低位“抄底”，但残酷的现实使他们陷入困境。
老曹，一位在股市沉浮多年的资深股民，因在*st华仪上投入巨资，损失惨重。1月16日，他对记者说：“就像围城一样，里面的人要出来，而我却进去了。”他坦言，自己重仓*st华仪是“赌它将来会重组”。
然而，老曹的愿望并未实现。去年11月24日，*st华仪发布公告称，中国证监会浙江监管局向其下发《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指出该公司2017年至2022年年报存在虚假记载。经测算，该公司2016年至2019年的归母净利润均为负，可能触及重大违法类强制退市情形。
“*st华仪财务造假规模，虽然不如‘两康’巨大，但其连续6年的造假行为，非常罕见。”老曹对记者说，他把处罚书逐字逐句看了好几遍，“感觉手心都在冒汗”。
财务造假被揭露后，*st华仪股价如自由落体般急速下坠。在公告发布后的21个交易日内，股价连续砸出21个跌停板。算上公告前两日的跌停，总计23个交易日连续跌停。
“一路跌下来，都是一字板跌停，连割肉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看着账户资金灰飞烟灭，老曹悔不当初。他本以为*st华仪有机会翻盘，没想到最后输得如此彻底。
漫长的下跌，导致*st华仪触及“1元退市”交易类强制退市规则。“1元退市”指上市公司股票出现连续20个交易日每日收盘价均低于1元/股，其股票将终止上市。*st华仪在2023年11月28日至12月25日期间，连续20个交易日收盘价均低于1元/股，符合《上海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2023年2月修订）》第9.2.1条第（一）项规定的股票终止上市情形。
自2023年12月26日起，*st华仪停牌后再未复牌。这家昔日的风电巨头，走到退市终点时，股价仅剩0.37元/股，市值更是不足3亿元。曾经风光无限的企业，如今只留下一个黯淡的背影和一群深陷其中、无处可逃的中小投资者。
“退市并非单一因素所致，而是多种问题交织的结果。表面上看，这些公司由于股价跌破1元面值触发终止上市条件。但实际上，很多面临退市的企业普遍存在经营恶化、违规担保、资不抵债等问题，已经丧失了持续经营的能力。”1月16日，基金投资顾问马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也就是说，在被投资者“用脚投票”前，一些公司已经触及财务类退市指标或是存在重大违法强制退市等风险。此类公司往往存在规范运作和公司治理问题，或是基本面不断恶化、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不确定性。
然而，由于信息不对称，中小投资者很难了解企业内部的真实情况，一旦决策失误，有可能承担灾难性后果。尤其在st板块上，“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对此，马健建议，投资者在选择投资对象时，尽可能选择业绩稳定、治理结构良好的公司。对于st板块股票，应保持警惕，避免盲目跟风或听信小道消息，以免投资陷入风险。
市场化退市深入推进
a股市场中，*st华仪并非个例。近年来，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事件屡见不鲜，因重大违法触及强制退市的企业并不鲜见。除“1元退市”外，因财务业绩恶化引发的退市案例陆续出现，a股退市结构日趋多元。
随着退市新规落地，退市已从昔日的稀罕事变为常态。数据显示，自2001年至2018年，a股市场共约110家企业退市，这一数字还在近年明显上升，特别是强制退市的企业数量增加。相关数据显示，2021年，共有17家企业被强制退市，到2022年这一数字攀升至41家。2023年，更是达到45家，其中43家由于触及相关退市指标被强制退市。
▲老牌风电企业*st华仪成为2024年“退市第一股”，已于1月16日摘牌 cfp
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因面值退市个股达到20只，创下历史新高。这一趋势凸显市场化退市深入推进以及投资者对基本面恶化上市公司“用脚投票”的威力。年报季临近，一批绩差公司、“僵尸”企业也将告别a股。目前，已有多家*st公司2023年前三季度净资产为负或“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扣非前后净利润为负”，存在财务类退市风险。
开源证券研报显示，2023年交易类退市、重大违法类退市数量出现大幅增长，意味着退市新规使a股多元化退市渠道逐渐畅通。“1元退市”已成为a股落实市场化退市机制的重要手段，预计未来“1元退市”上市公司数量还会逐渐增加。
“这一变化不仅反映了监管部门对于净化资本市场的决心，也意味着a股市场正逐步走向成熟和规范。”1月16日，财经评论员郑宇对记者表示，新的退市制度加速了劣质公司的退市进程，市场进出有序，劣质公司被淘汰，为优质公司腾出发展空间。这种以退为进的模式，有利于提升上市公司整体质量。
郑宇还认为，对于投资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提醒他们要密切关注股价逼近1元的公司，以防范潜在退市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1月16日收盘，除*st华仪已被摘牌外，还有几家上市公司面临“1元退市”的命运。其中，*st柏龙、*st泛海、*st爱迪已提前锁定“1元面值退市”。而*st博天、*st新海、st星源、st世茂股价在1元/股附近挣扎，形势岌岌可危。此外，两市目前还有约50家上市公司股价低于2元/股。
“在严监管背景下，预计今年退市数量将不减反增，甚至可能超过ipo数量。”郑宇认为，随着退市潮提前来临，市场吐故纳新的速度有所加快，将有助于优化资源配置，提升市场整体投资价值。
坚决防止“一退了之”
老曹的故事，发人深省。在变幻莫测的股票市场中，*st股、st股吸引了无数像老曹一样赌财运的投资者。
众所周知，股票“戴帽”的意思是该股票处于特殊处理状态，可能面临退市风险。这些企业或是业绩不佳，或是违法违规、问题重重。但在一些激进的投资者眼中，它们却是潜在的“财富密码”。尤其在个别股票连续上涨氛围烘托下，一些投资者忽视风险，积极操作，盲目追逐超高回报。
采访中，记者发现，许多投资者对“戴帽”企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认为，这些企业虽然业绩不佳，但有可能通过重组或摘帽等方式实现“翻盘”。正是这种预期，让一些*st股、st股成为市场热门标的。然而，潮水退去，才看清楚谁在裸泳。许多问题致企业最终并未“咸鱼翻身”，而是走上退市的不归路。
在这场豪赌中，中小投资者们既是参与者，也是受害者。他们渴望看到“戴帽”企业“破茧化蝶”，期盼投资产生丰厚回报。但现实的残酷又常常让他们深感无助，既无法割舍那份对未来的期待，又无法摆脱被套的困境，很多人只能选择等待或者割肉。
在马健看来，投资*st股、st股无疑是一场豪赌。“这种现象反映了市场的投机心态和盲目追求一夜暴富的心理。散户期待能够逆袭成功，但实际上，胜者寥寥无几。狂热过后，往往留下一地鸡毛。”马健忠告投资者，面对面值退市成为常态化趋势，投资者应摆正心态，谨慎操作。
经历了惨痛挫败后，老曹深刻体会到了“赌徒”心态的危害。他对记者坦言，投资需要理性、冷静和长远的眼光，而不是盲目赌博。坚持理性投资、稳健前行，才能在残酷无情的市场中活下来。
在证监会日前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证监会相关部门负责人就注册制改革和资本市场法治建设等情况进行了介绍。其中提出，退市改革的关键在于坚持“应退尽退”，在退得下的同时还要退得稳。a股相关公司退市带动中介履职、投资理念、市场生态发生深刻变化，总体符合改革预期。
a股常态化退市机制逐步形成的同时，新股发行监管更加严格。证监会发行司司长严伯进表示，注册制绝不意味着放松把关。可以说，发行监管更加严格，对ipo(首次公开募股)企业的质量要求更高。试点注册制5年来审结的1000多家企业中，撤回和否决比例近四成，坚决把带病闯关和不符合条件的企业挡在市场大门之外。
在打击市场违法行为方面，证监会稽查局局长李明表示，证券执法司法部门按照实质大于形式的原则惩“首恶”、不枉不纵的原则追“帮凶”，对苗头性犯罪露头就打，对“掏空”上市公司、非法配资等关联犯罪进行全链条、穿透式打击，并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构成立体化追责体系，起到了综合惩治的效果。
按照监管新规来看，证监会将按照改革要求持续巩固深化常态化退市机制。证监会上市司司长郭瑞明表示，证监会将按照改革要求持续巩固深化常态化退市机制。一是继续畅通多元化退出渠道，支持通过吸收合并等方式有效整合资源，推动完善破产重整制度。二是严格执行退市规则，坚持“应退尽退”，严厉打击退市过程中伴生的财务造假、操纵市场等恶意“保壳”行为，维护退市制度的严肃性。三是坚决防止“一退了之”。公司及相关方违法违规的，即使退市也要坚决追责；违法违规行为给投资者造成损失的，支持投资者运用证券法规定的各项赔偿救济举措，维护自身权益；推动退市公司依法、有序进入退市板块，保护投资者知情权和交易权等基本权利。
编审｜渠 洋
责编｜王 茜
校对｜张波 张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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